改革开放创新与科学发展

——二〇〇七年六月七日高尚全在“信用•品牌与山西科学发展”高层论坛上的演讲

很高兴参加首届山西品牌节，参加“信用•品牌与山西科学发展”高层论坛。昨天听了张宝顺书记、于幼军省长介绍的情况，使我对山西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使我感觉到山西最近几年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作了大量的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使山西的经济上了新台阶，财政收入增幅居全国第一，听了以后深受启发。我原准备讲的是：为“入轨”、“上路”提供体制保障。一是“入轨”——真正转入落实科学发展观的轨道；二是“上路”——走上社会和谐的道路。入轨、上路靠什么？靠制度来保证。昨天听了介绍以后，晚上我改变了主意。这个材料大家可以参考。

今天我讲三个问题。第一个，科学发展观是什么时候提出来的？为什么提出科学发展观？第二个，讲一讲全民创业，自主创新，自主创牌；第三，讲一下加快资源改革，促进山西经济又快又好的发展。

一、科学发展观什么时候提出的？为什么提出？为什么受到这样的重视？

科学发展观是2003年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上做出的，《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决定》中提出来的。当时提到这样一句完整的话：“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观，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所以坚持以人为本是一个核心的问题。因为树立什么样观念呢？就是全面的协调的可持续的科学发展观。达到什么目的呢？就要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第一坚持；第二发展；第三促进。讲的很清楚。

但是在讨论当中，对于这个提法是“以人为本”还是“以民为本”？我是站在“以民为本”上的。为什么？我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毛泽东讲为人民服务，我们讲“三个代表”，所代表的是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也没有说代表哪个人的根本利益。所以我主张用人民，人民政府都是用人民，我讲这个的时候，温家宝总理马上说话：传统文化当中讲“民为贵，君为轻。”后来有同志说，因为以民为本，还有政治的内容，是可以考虑的。两种提法意思一样。最后用“以人为本”。

为什么把科学发展观提到这样一个高度？背景是什么？改革开放30年来经济发展很快，经济总量增长很快，我们付出的代价也很大，没有摆脱粗放的增长方式，还主要是高消耗、低效益。现在经济发展当中一个突出的矛盾是什么？就是经济的快速发展和环境资源的矛盾愈来愈突出，束缚我们的发展。每年环境污染所造成的损失大概占GDP的10%左右，单位GDP能耗是居高不下的，所产生的污染是发展经济的不知多少倍。70%的江河湖水受到污染，40%的农田受到影响，1/3的城市污染严重，1/3的国土被酸雨所覆盖；3亿农民喝不到干净的水，4亿城市居民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看到这个数字，我很惊讶！环境污染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可以看得出来，环境问题很严重。现在资源的消耗很大，以2006年为例，GDP是2600万，占全世界GDP的5%，这个总量很大。温总理在美国讲，到2010年，我国GDP在世界的位置要提高，将排在第二，仅次于美国。但是中国人口多，人多付出的代价也大。2006年消耗的能源是24.6万吨标准煤，占全世界消耗能源的15%左右；钢材消耗多少？3.88亿吨，占世界消耗的30%；水的消耗12.4亿吨，占世界消耗量的50%。所以，这样一个增长方式如果不转变，这样一个资源环境问题如果不解决，经济就不能持续发展，这是可以肯定的。所以提出了科学发展观。

当时我去广东演讲，广东省社科院的一个副院长问了两个问题：第一，科学发展观与和谐社会到底那个重要？到底是什么关系？是父子关系或是兄弟关系？第二，人的全面发展应当是讲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什么不用这个提法？我理解，科学发展观与构建和谐社会都很重要，而且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促进的关系。如果没有科学发展观，那么和谐社会的建设没有经济基础；如果社会不和谐，坚持科学发展观没有社会条件。两者不是父子关系，而是一个互相促进的关系。那么人的全面发展，为什么没有把自由写上？如果没有人的自由，人怎么能够全面发展？所以我的理解是，虽然没有写，但涵盖了人的自由和发展。

二、全民创业与自主创新、自主创牌

自主创业是基础，自主创新是关键，自主创牌是目标。我们创业是为什么？自主创新是为什么？就是为取得最大的效益。品牌就是这样。我们过去没有品牌，所以说要用几亿件衬衣才可以换回一架波音飞机。所以要通过自主创新来转变经济增长方式、调整经济结构。那么，基础是什么？就是自主创业！有两个案例可以说明。

一个案例：我经常去浙江进行调研，浙江为什么发展能发展到今天？浙江人多、地少、资源少，国家投资少，为什么经济发展在全国排在前列？为什么老百姓的富裕程度是全国前列的？为什么社会稳定？浙江大学的管理学院做了调查，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浙江形成了民本经济，民本经济就是民营的经济，老百姓看得见摸得着。老百姓创业，自主创业。过去是“要我干”，自主创业以后是“我要干”，这两个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因此，他不要政府的津贴。今年干什么，明年干什么？他自己整天都在想怎么把企业做大。这样，政府就省事了。政府就是创造环境，为老百姓创业创造环境。经济主体、创业主体变了。政府用老百姓的钱去为老百姓创造环境。然后各行各业都用来投入生产。我国的事实、世界的事实证明，政府作为市场主体就是不行，只有老百姓作为市场主体，政府作为创造环境的主体才行得通。财富创造多了，老百姓富起来了，政府税收和财政收入也多了，社会就和谐了。所以浙江这样一个小省，财政收入去年是2600多亿，而山西是1000多亿，有的省是100多亿，有了这2000多亿的资产，政府可以提供更多更好的公共产品，政府有这个能力为老百姓提供更多的服务。政府不是空的，为老百姓搞服务，服务型政府有这个经济基础。所以看到浙江的稳定程度很高，为什么浙江练法轮功的人很少，因为人人都在创业，没有时间搞这个东西。

我希望浙江的今天成为全国的今天。所以要鼓励全民创业，大家都来创业，大家把蛋糕做大。光靠政府做这个蛋糕是不够的，政府只能够在关系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的领域和行业上下工夫，而不是什么东西都由政府做，所以我们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浙江有一个飞跃集团，老板我认识。他先是到杭州钢铁厂去打工，又去修皮鞋，后来从30块钱起家，造出了缝纫机。他去广州展销会参展，因为没有钱，人家不让进，他就翻墙进去了。后来他又去了深圳、香港。开始让别人帮他捎一个电话簿，然后打电话联系跟他有关系的业务。他为什么这样千辛万苦、千方百计地创业？因为有内在动力。政府没有布置他今天干什么，明天干什么。他成功了，解决了2000人的就业问题，创汇1亿多美元，为国家创造了税收。他有这样一个艰苦创业过程，同时注重自主创新，最后创业成功了。我买过上海的缝纫机，挺笨重，他的缝纫机就放在桌子上，很轻巧，而且是用电的，机电一体化，所以变成了自主创新的品牌。现在年产量是500万台，其中自己的品牌、自主创新的是10%，但是这个10%占了他利润的多少？90%。为什么要提自主创新，自主创牌呢？因为只有自主创新、自创品牌，才能效益好，附加值高！在国外，有很多东西都是MadeinChina。如何才能更好更快地发展，如何提高竞争能力，这个案例很说明问题。

另外一个案例，为什么硅谷能有今天？美国也有不成功的地方，为什么硅谷能够成功？就是因为鼓励大家创业，所以成就了很多著名的企业家！很多大学生毕业以后自主创新，结果成功了，特别是在IT行业当中，处于领先地位。有一个案例，一个宁波人，叫周民，在浙江大学管理学院学习过，插过队，后来到美国去留学，留在硅谷创业，搞网络，没有钱，第一次搞到5000美元风险投资，成功了，第二次他又搞到2500万美元，第三次也是2500万美元，最后上市了，当时是15亿美元。然后，回来创业，拉了70多个公司，他得到了32亿美元。他说硅谷的学生出来创业，浙江大学也不错，要使学校、研究单位跟市场更好地结合起来，更多地创新产品，这样他就拿出1000万美元。

创新的动力是个人财富增加，同时为社会做出了贡献。这两个例子说明，一个是提倡老百姓是创造财富的主体，主体地位要确立起来；“创业是发展之源、富民之本、和谐之基。”所以现在提倡全民创业，山西也提出鼓励全民创业，政府为全民创业创造条件，在培训上、在财政的支持上、税收上创造条件，鼓励全民创业。

昨天有的同志提出了，山西的经济发展快，民营经济发展也快，但是比起浙江来还有不少发展点，所以有的领导提出来：“鼓励老百姓创业，鼓励能人办企业，鼓励干部创事业。”浙江的两个案例，山西可以借鉴。

三、加快资源改革，促进山西经济又快又好地发展

大家知道，山西省是个资源大省，有其他地方没有的资源。现在关键是怎么把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怎么把资源大省变成经济大省、经济强省？领导应当着重考虑这个问题。这是山西人民所盼望的。这里我提出七点建议和意见：

1、把生态环境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我（们碰到）国生态恶化与环境污染那么严重，而且情况还呈进一步严峻趋势。这些生态环境问题，绝大部分是和资源的开发与利用分不开的，是由资源的开发、资源的使用带来的，分别构成资源开发的外部成本和资源使用的外部成本。如果要将外部成本内部化，或者说要解决资源开发和使用带来的生态环境问题，就要对这两类相互联系但又不尽相同的生态环境问题能正确区分。一般而言，要解决资源使用造成的生态环境污染，需要完善生态环境税，这涉及到生态环境税目的完善和税率的调整问题；而要解决资源开发带来的生态环境问题，则需要完善资源的有偿使用制度。根据山西的特点，把资源环境问题提到更加突出的位置，作为一个省是不是可以做出战略文章，作为落实科学发展观和构建和谐社会的突出环节来抓，同时把资源改革作为的重点来抓。具体的意见，不仅要推动生态环境税制的完善，以提高资源使用者成本，使资源使用带来的生态环境问题的解决能有合理资金保障，而且要完善资源有偿使用改革试点，让与资源开发带来的生态环境问题的解决相关的这部分外部成本能够合理的体现在资源价格构成中，使资源价格的构成更完整更科学。现在国务院批准，山西的试点很成功。这个试点不仅对山西省有重要意义，而且对全国也有普遍意义，我们不但要不断完善，而且还要总结经验。

2、要清晰资源产权关系。一旦资源由看似富足变得明显稀缺，资源就会由低价甚至是无价变为高价，资源的产权问题和收益分配关系问题就变得非常重要。理顺中央与地方企业的经济关系，落实矿产资源国家所有。我们都可以看到，山西的煤老板到处买房子，到北京、上海、杭州……不是说买房子有什么？大家有意见的是，“你暴富的钱是哪里来的？”不像对社会做出贡献的袁隆平，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培育杂交水稻解决中国的粮食问题，为社会创造了很多财富，为经济发展做出突出贡献，这是可以看到的。所以今年科学技术大会受到高规格的接见。但是对通过不正当的渠道一夜暴富，很便宜地将国家资源卖出的，就造成分配不公。矿产资源国家所有，需要调整国家、地方、企业的关系。

3、深化价格改革。价格改革是资源改革的一个关键。一个突出问题是，很多资源产品的价格没有反映资源的稀缺程度，价格不改革是不行的，不利于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不利于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也不利于落实科学发展观。所以要把资源改革提高到这样的认识上来。现在资源矿产价格很低，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开采的企业没有承担社会的环境保护义务，这样造成资源供给的日益紧张，造成了矛盾。

对资源的稀缺问题，有两个具体的理解，一是纯粹供求意义上的，二是资源耗竭意义上的。从纯粹供求来讲，资源的稀缺指一定时期内经济正常发展对资源的需求量大于甚至远大于现有经济技术条件下的资源开采（供给）量。要解决这一供求矛盾就需要加大资源开发投资和提高资源价格。从耗竭意义上讲，资源的不可再生甚至是耗竭性决定了一定资源的储量总会逐渐减少、探明资源的开采难度总会趋势性的增加，即资源总会变得稀缺。要解决这一矛盾，加大资源开发力度显然作用不大，要把着力点放在大幅提高资源价格以提供合理、充足的资金来开发可替代资源、可再生资源上。这实际上就是资源的代际补偿甚至是代内补偿问题。可见，资源价格改革不只是力求解决资源开发带来的生态环境质量下降等外部问题，也不只是着手解决资源的产权不清以明确国家对资源享有所有者收益权利的问题，更是因应资源的耗竭性甚至不可再生特点，以着手解决资源的代际补偿和代内补偿问题从而能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问题。

目前，我国的焦炭价格比国际价格低50%，不合理的价格造成资源很大的浪费。山西是煤炭生产的大省，年产6亿吨，大概占了全国产量的1/10，主要是外运，3/4都是供给外面，改革开放以来供给了50亿吨。从封闭经济看（应当说），山西在煤炭上为国家、为全国各地做出很大的贡献，但是低廉的资源价格把环境成本、代际和代内补偿不足带来的资源型城市的衰退留在本省。据有关专家统计，如果把煤炭开采过程当中造成的资源环境损失按环境成本计算的话，可能每吨要增加50元，可是我们把这一块给了外省。从开放经济看，我国的低价资源，实际上也是在补贴其他国家，这种资源低价带来的竞争优势既是“资源的红利”同时也会强化落后的外贸结构而演变成“资源的诅骂”。因此，下一步要把资源价格改革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

4、要加快资源税费的改革。资源如何进行合理的价格改革、价格重构？或者说，资源开发带来的生态环境问题、资源所有者收益的实现、资源开发的代际与代内补偿等基本问题，如何才能得到科学的解决呢？这里面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资源税费制度的改革问题，资源税费制度改革是资源价格改革的一个基点，是整个资源改革的一个基点。目前，我国资源的税率还不到德国、法国的1/30。法国还是低税率的国家，我们国家的矿产资源税平均是1.18%，而国外8%，而我国汽油的国产税是1%，黄金的国产税是2%，美国是12.5%。我国的煤炭矿产资源税的征收标准是每吨的3块左右，这是经过调整的，焦炭的出口量占世界贸易量的60%左右。据国家统计局调查，2006年前四个月，山西累计出口焦炭755万吨，比2005年增加了37.7%，但是2005年每吨的价格是190美元，2006年下降为132美元，所以创汇只增加了0.6%。产量增加了，但是不增收，因为我们只收资源费，不考虑成本，把污染留在我们国家。这个问题容易引起贸易摩擦，人家反倾销，我们找不出理由。资源税费制度改革所立足解决的就是资源开发的收益分配不合理问题、资源开发的补偿不到位不充分问题、资源开发与资源价格调控中的市场失灵与政府失灵相交错问题，这项改革刻不容缓。

5、资源企业在没有进行资源价格税制改革以前，不要轻易到海外上市，也不要轻易以廉价资源或资源企业为载体进行对外招商引资。完成改革以后再上市，不要着急去上市。我们资源费率是多少？等于让海外投资者得了好处，老百姓没有分享，他们却分享。三大石油集团2006年的利润超过2000亿人民币，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靠涨价，因为只交了很低的税率，所以外资以低价获得收入。不是说到海外上市不好，也不是对外开放不好，而是必须进行改革以后才可以去上市，这样的话不会造成资产的流失。于省长也讲了这个问题。现在很多地方为了谋求区域经济加快发展，在固定资产投资和项目建设上大做文章，特别是在对外招商引资方面，往往以低价甚至是无价土地、资源来争取外商投资，这种只顾眼前不顾长远、只顾局部不顾全局、只顾政绩不顾根本的招商引资思路，显然是和科学发展观不相吻合的招商思路，应该予以摒弃（当然，科学政绩观的指标体系设置与严格监察考核，责任主要在中央而不是地方）。

6、通过市场化的方法来配置矿产资源。各个国家经济发展的历史表明，资源、资源产业是最易产生腐败和权力寻租的地方，在管理体制和审批职能设置不当时尤其如此。因而，不能用计划经济审批的办法来取得资源的开采权。用计划的办法，靠行政审批，通过权钱交易的办法来获取资源开采权，不仅造成资源的极大浪费，而且造成国有资源流失，分配不公，造成严重的腐败。所以要从源头上解决腐败问题。

现在极少数采取市场化。据统计我们有15万个矿山企业，只有2万多个市场份额。2005年有了第一次拍卖，用4900万人民币，拍卖到了新疆的一个煤矿。这样一来腐败就少了。采取市场化的办法是可行的。

7、要建立矿产资源的权利机制（山西试点中的矿业权权利金实为矿业权价款，属于矿业权利金（包括矿产资源税、矿产资源补偿费、矿业权价款）的一个有机构成部分。建议将该部分合并到第2点里面）。建议山西省研究这个问题，建立这个机制。什么是权利金？就是是矿业权所有者应得的收益。因为要开采矿山资源，而矿产资源所有权的收入，不管合理的，不合理的都要缴。权利金体现了国家矿产资源的所有权的经济关系，因为权利金必须要缴，开采过程当中先交了，所有权就落实了。这样的机制还可以促进企业的充分利用矿产资源，因为缴了权利金以后，不利用就很可惜。这样做了以后，环境成本、社会成本可以降低了，使消费者受益了。

以上七点建议很不成熟，仅供参考。我刚才讲的三方面的问题，也欢迎同志们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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