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之年话改革

——2005年2月高尚全在电信经济专家委员会第五次双月论坛的发言

一、改革年要进一步解放思想

中央领导提了今年是改革年，为什么是改革年？因为我们现在碰到的好多问题，深层次的矛盾怎么解决？这要靠改革来解决。包括将来我们电信业的整个发展，恐怕也离不开改革。所以，我想在改革年我们应该作些什么？首先，我觉得我们应该坚持改革，要排除干扰。当前，改革的干扰还是不少，过去我们25年的改革是不断排除干扰的过程，不断解放思想的过程，所以我们还是要继续地解放思想，要排除干扰，一个干扰就是，现在所谓的批判新自由主义，新自由主义什么意思呢？概括起来就是经济自由化、市场化、私有化、全球化。有一种观点认为，拉美国家出了那么多问题，就是因为搞了新自由主义，俄罗斯之所以出现了那么多问题也是搞了新自由主义，那么中国现在出现了深层次的矛盾和许多问题，也是因为搞了新自由主义。新自由主义与中国的改革能不能硬套？前天晚上匈牙利驻华大使请科尔纳教授和我吃饭，因为科尔纳是匈牙利籍的哈佛大学有名的教授，他现在是世界经济学会的会长，他的一本专著“短缺经济学”已经翻译成中文。我问他，现在中国出现了批判新自由主义，说什么“中国的改革是按照新自由主义设计的”，对此你怎么看？他笑笑，说这怎么联系起来呢？他说拉美国家有拉美国家的情况，俄罗斯有俄罗斯的情况，中国有中国的情况，学术上的一些争论怎么能生搬硬套到改革上面来呢？中国改革是成功的，世界上所公认的。当然中国改革也存在一些问题，如金融体制改革、国有企业改革等都有不足的地方。小平同志是中国改革的总设计师，是根据中国的情况按照“三个有利于”来进行改革的，所以这种通过所谓批判新自由主义来否定改革的思潮值得我们警惕。

另一种干扰：有人认为，我们现在不是要提高执政党的能力的问题，而是要改变路线问题，认为中国走了一条资本主义复辟的道路。因此，我们要有理论勇气，要排除干扰，坚定不移地将改革进行到底。

二、改革之年必须牢固树立三个基本思想

第一，要把改革作为巩固和发展宏观调控成果的根本措施。今年要继续加强和完善宏观调控，怎么加强、完善？必须要靠改革，主要靠经济的办法，法律的手段。这是第一方面。

第二，要把改革作为解决深层次的矛盾的治本之策。怎么解决？现在为什么有些地方投资过热，为什么要改变增长方式，讲了多少年了，为什么效果不好呢？我们讲改变增长方式，要提高效率，但你如果不改革，比如说，现在有些领导把GDP搞上去作为目标，要把GDP作为这个目标就要搞项目，所以有些领导变成了项目主任，到处去拉项目，这样就可以有政绩出来。为什么我们的新技术，知识产权不多呢？为什么我们手机主要是人家的技术呢，这恐怕和我们的改革分不开。因为要搞新的技术，需要大量投入，在任期内政绩显不出来，所以只有靠搞项目，靠扩张等短期行为来实现。

第三，要把改革作为落实贯彻科学发展观的关键。我们说来说去，现在要落实科学发展观靠什么？也是靠改革。所以我觉得这三个改革的基本思想必须要树立起来。

三、改革年要全面推进，突出重点

改革年应当抓什么重点？现在看来金融改革是一个重点。根据调查，社会风险是第一位的，金融风险是第二位的。但金融风险可以转化为社会风险，所以我们把金融改革放在突出地位。中央提出来要背水一战，怎么背水一战呢？现在证券市场已经到了低位，1200点了。证券市场上，到底谁是赢家，谁又是输家？最近十年（1993-2002年），国家财政通过印花税收入是1800亿，国有企业上市收入12000亿，证券公司和中介机构收入3000亿，这是赢家。谁是输家呢？输家是广大股民，输了8900亿，平均每一户输13000块钱。我们说以人为本，要为人民利益着想，广大股民是亏的，中央很着急，怎么办？但是现在怎么出利好的消息都不起反应，所以必须着力推进制度性的改革。另外，银行改革怎么改革，如何提高直接融资比重，我们提了十几年了，但是为什么提不高？所以我们的大量的风险都集中在银行，企业的融资主要靠银行来解决，所以银行的不良资产很多，怎么办呢？过去发企业债，卡的很紧，现在应在控制风险的情况下发展企业债券市场。

国有企业改革仍要放在重要位置。前一段时间，报纸上宣传我们国有企业盈利去年是4000多亿，当然盈利是好事了，但是我们对这个数字不能盲目乐观。为什么呢？

第一，这些利润怎么来的？主要是靠垄断企业来的，7个企业占这个利润的67％，光是中石油就盈利1140亿，石油涨价利润就增多。大体上这个盈利中40％靠涨价，40％靠扩张规模，靠企业自身的20％，所以在这种数字下不能盲目乐观，更不能影响国企改革。

第二，要看另外一方面，国资委所属的181个中央企业，企业资产损失10%以上的40个企业，损失20％以上的是40个企业。另外在资产清产核资当中，中央企业在清产核资中申请3177亿，而且财政部已经核销了将近1000亿，所以这个数字和盈利数差不多。

第三，这些盈利是在过去投了大量的贷款，大量的技术改造贴息，尤其大量的债转股，一个企业就几十亿。

第四，这4千多亿都没有上交国库，都留在企业，所以不能认为盈利了4000多亿就放松了改革。国有企业怎么样政企分开，怎么样完善公司治理结构，怎么样实现投资主体多样化，怎么样把有限的国有资本集中到关系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命脉的关键行业和领域当中去。这些问题没有解决。所以，我觉得国有企业改革的任务是任重道远。

四、切实转变政府职能，加强执政能力建设

现在看来，国有企业改革为什么滞后？金融改革为什么滞后，因为政府改革不到位。我们从宏观调控的背景来看，投资冲动主要是政府行为造成的，特别是地方。去年2月份地方的投资增长了60％以上，在银行的不良资产当中，大部分和政府行为有关。在查的土地违规事件当中大部分跟政府行为有关。从这个背景来看，政府改革不到位，所以政府一定要真正转变职能，从管制型政府变为服务型政府。联系到电信业改革，我觉得一个是市场进入的问题。国务院马上要发布的关于发展非公有制经济的36条，其中有一条就是“国家法律不禁止的基础设施、垄断行业、公用事业和基础设施，非公经济都可以进入。”过去在《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决定》中，还没有提垄断行业。电信行业过去法律上有没有限制非公经济进入的，现在怎么样支持、鼓励非公经济进入呢？有什么措施呢？这是在深化电信行业改革值得我们考虑的问题。

另外一个是价格管制的问题。总的来说，我感觉是管制要放松，监管要加强，信息要对称。现在是价格管制，比如说世界石油涨价了，涨到50多块钱一桶了，但我们宣布不涨价，不涨价好了，这个信息出去以后，大量的外国飞机到中国来加油了，我们国家高价进了原油，廉价地给外国飞机加油，所以这种管制值得我们考虑。我们电信市场价格，市场化的问题提出来了。价格的形成机制，市场化是改革的方向，所以我们电信行业怎样市场化也是值得改革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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