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建立市场体系的大胆实践

（1992年8月）

4年来海南建立市场体系的大胆实验，主要包括八个方面。

一、建立健全市场体系以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目标

对市场体系的认识程度也好，重视程度也好，都对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认识程度联系在一起的。或者说，我们建立健全市场体系的前提在今天来讲是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认识。反过来，我们建立健全市场体系的目标，也是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那么在今天来说这个问题已经解决。市场体系不是今天提出来的，市场经济是今天提出来的。我们开始从办农副产品集市贸易市场，发展到今天的比较全面的市场体系，这完全是随着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认识不断地发展而发展的。经过多年的探索，进一步明确了改革就是要以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目标。那么我们的市场体系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体系呢？通过海南4年来的实践可以得出比较明晰的结论，得出一条我们应该怎么做的办法。4年多来，我们在建立健全市场体系上应当说进行了大胆地实验，至少有三条。

1．建省就明确宣布了“小政府、大社会”的新体制。“小政府、大社会”一开始建立，目标相当明确，就是使政府少管一点事情，让市场多发挥一点作用。所以开始建省，省里就只成立26个厅局。就少管一点，让市场多发挥一点，应做的事情多做一点。如果没有这种小政府的体系，而且搞一个无所不包的政府管理体制，就绝没有我们今天的市场体系，没有我们今天经济发展的局面。这就说我们政府的管理向市场化发展，已经比较成功地迈开了第一步。至少实践中我们看到这一点，因为在市场化发展的初期“到底管什么？什么不应该管”，还是一个在探索之中的问题。在这探索之初，就明确让政府少管一点事情，让市场多发挥点事情，以市场调节为主，这是一建省到现在一直强调的大问题。因此才有我们上万个企业、十几万个个体户的出现。

2．企业适应市场。现在还没提企业市场化，但是一开始我们就提企业要适应市场。

（1）各类企业在海南不受比例限制、不受比例限制就是不受所有制比例限制，可以平等竞争，竞相发展，包括我们即将公布的海南股份制条例和全国也有很大的不同，有很大的突破。海南任何法人和自然人，只要3人以上都可以作为股份制企业发起人。而在其他省市，“三资”企业、私营企业不能做发起人。因此我们才产生了6000多个内联企业，2000多个“三资”企业，2600多个私营企业，10万多个个体户。

（2）在基本政策方面尽可能给企业创造一个平等竞争的机会。其它特区开始成立的时候，“三资”企业的所得税率是15%，内联企业是35%。海南和其它特区不一样，我们一开始不管新老企业，不管什么性质的企业，统统实行15%的所得税率。

（3）对于实在办不下去的中小企业，明确指出，能拍卖的拍卖，能破产的破产。在实践中拍卖了几家也破产了几家，尽管数量比较少。而后，在这个前提下，在小企业发展到一定的规模适应商品市场建立的要求，然后股份制开始出现，虽然只搞了五家，但有代表性。股份企业应运而生并适应市场发展。这也是海南的成功经验，为企业放水养鱼，使企业来适应市场。

二、大胆地进行价格改革

我们实行了市场导向的改革。所谓市场导向就是大胆地进行价格改革，放开各类市场，充分发挥市场调节作用。让市场机制逐步在整个生活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现在生活资料基本上已经实行市场调节了。余下的化肥、煤炭、成品油三项也准备在下半年成熟时推进。如果下半年把这三项再出台，我们在全国省一级整体上就率先解决了生产资料价格的市场调节问题。这在全国是比较快的。随着价格的大胆改革，1988～1991年资金市场通过短期市场拆借了400多亿；1988～1991年外汇调剂市场调剂了17亿美金，在全国外汇调剂业务量居第三位；人才劳务市场、房地产资料市场、生产资料市场、生活资料市场等各类资料市场都在开始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海南的市场导向作用越来越大。

海南在各项基本政策还不能都到位的情况下，能够保持像今天的程度，主要由于市场开始发挥了越来越大的作用，得益于市场体系的建立和初步完善。

三、各类要素市场逐步地开始建立起来

要素市场的建立是社会主义市场体系建立的一个主要内容。当前的基本要素市场包括四大类：

1．商品市场。包括生产资料市场、生活资料市场、房地产市场等，在这一方面已经迈出很大的一步。

2．人才劳务市场。这一块比较活跃，有关部门相继出台了许多政策这一块需要其它方面的政策来配套。

3．金融市场。海南金融市场很活跃，但其深层次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如货币的可自由兑换问题，比如除了中央银行以外地其它金融体系的市场化的问题，企业化管理的问题，商业化管理的问题，各类银行经营放开的问题，证券市场建立的问题，股市建立的问题，等等。这些都需有一定的客观条件相配套，但总的说金融市场已比较活跃，特别是资金市场比较活跃。

4．科技市场。在海南形成一个把科技变成商品，提高科技转化率的机制，对海南未来发展至关重要。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虽然通过市场交易使400多项科技产品变成了商品，但总的说我们科技市场的建立还相对滞后。总体来说，海南市场的基本要素开始越来越明确。海南经济社会发展中的许多深层次问题，还要以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根本要求，通过推进改革来进一步解决，在大胆试验中不断前进。

四、加强市场的组织化建设

市场发展有个过程，从放开商品与要素价格，到逐步提高组织化程度，而后逐步形成统一的、高层次的市场。省委省政府在1991年的体改会议上专门提到要把加强市场的组织化建设做为海南建立健全市场体系的一项重要任务来抓。这两年，海南主要领导同志就这个问题多次调查研究，也专门成立了领导小组。现在海南市场的组织化程度在不断提高，出现政府、社会、企业等多种主体来兴办市场的局面。比如农副产品批发市场，尽管从更高的要求看还有差距，但是它把海南的市场组织化程度提高到新的水平，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标志。

进一步提高海南市场的组织化程度，主要有三项任务：

1．提高市场层次。

尽管全省有520个集市贸易市场，但是像期货市场、农副产品批发市场等层次较高的、面向国际国内的市场还没有形成，需要大力推进。海南有很多产品居全国产量50%～80%，如胡椒占全国产量50%。因此，海南有现实条件建立一个面向全国的胡椒批发市场。问题是我们的组织工作还没有跟上去，还需要加强这方面的工作。

2．扩大市场规模。

海南的市场建设还比较差，这和我们的整个发展是连在一起的。尽管我们有很多集市贸易市场，但便于人们交易的市场较少，主要以低层次的，直接见面的集市贸易市场为主。随着批发市场、期货市场的建立，建立有一定基础规模的市场就成了一个必然的要求，而且已经有了客观需求。很多企业有积极性，社会各方面也有积极性。我们要动员更多的企业和社会来做。有人提出批发市场要以股份制的办法来做。我们也积极支持，这可能是我们的新路子。

3．管理工作要跟上。

市场的管理工作如何适应市场经济发展，使其手段现代化，管理科学化、法制化，还有一系列的工作要做。我们现在各部门正在审查海南经济特区市场组织建设规划意见，在探索中加强市场的组织化建设。

五、市场条件下政府的调控手段问题

这是建立健全市场体系的重要保证。小政府是以发展市场经济为基础，以发展市场经济为目标。这需要合理规范政府行为。过去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在某种程度上有一定的盲目性。现在明确了把市场经济作为基本目标以后，政府的调控手段怎么搞，怎么以政企分开为前提，间接管理为主，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们走出了一步，但下一步的改革任务相当重。

六、国有资产走向市场问题

建立健全市场体系，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一个关键步骤是要实现国有资产的市场化。现在把企业推向市场，主要是把国有企业推向市场，但是把企业推向市场不是企业行为，是政府行为。这里的核心问题，在于我们能不能实行国有资产的市场化。国有企业的效益，国有企业起主导作用体现在哪里？就是要体现在市场竞争中国有资产的效益要比其它企业好。如果我们的国有企业在市场竞争中效益长期低于其它企业，我们谈的主体地位也好，主导作用也好，都是一句虚话。比如现在的股票市场，国有股受限制不能流通；相反，个人股、法人股可以流通，10倍、20倍的上涨，国有股怎么办？国有资产怎么最大限度的增殖？怎么参与市场竞争？这是极大的问题。国有资产市场化的目的是在明确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前提下，保持国有企业的主体地位和主导作用。因此在1992年1月份全国体改会上我大胆地提出了个人的看法：我们应当大胆推进国有资产的市场化问题，把有限的国有资产拿到市场上去，在竞争中保值增殖。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随着整个市场体系的建立，国有资产从表面上看并不少，但从整个效益上看，它大大低于其它方面的资产效益。所以海南在国有资产市场化方面也应尽快有所动作，包括研究国有资产的拍卖问题、交易问题等。

七、在充分利用国内市场的同时尽快引导海南市场走向国际化

尽管海南市场基础比较差，产品技术也较差，但引导海南市场走上国际的道路，与国际市场对接，是形势的迫切要求。

海南市场中的国外商品越来越多。这是一个挑战，不承认不行。随着海南的大开放，外资进入海南从事第三产业，是受中央明确鼓励的。如果在这样一个大趋势到来之前，不注意引导海南市场的国际化之路，那么我们可能面临着很严峻的挑战。海南今后努力的方向和目标，即中央决定海南办特区的基本目标，就是把海南这匹马放到国际市场上纵横驰骋。搞特别关税区的目的，无非就是这条：把海南推到国际市场的汪洋大海中去接受竞争的洗礼。所以海南的市场体系建设必须要考虑到这一条。

八、特别关税区条件下的市场体系建设

海南建立特别关税是建立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体制的大胆实验。这个大胆试验包括企业产生如何市场化；经营如何市场化；组织形势如何市场化；市场如何体系化；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管理如何间接化，怎么实行间接调控手段等问题。

这些问题，在特别关税区条件下可以得到有效解决。比如金融市场，只有在特别关税区条件才能解决。企业市场化的问题，也只有在特别关税区的条件下才可以解决。因此，我们需要大胆地把特别关税区作为建立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新体制的试验。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立提供经验。

这些问题是在海南过去四年多方面试验中出现的，也是随着海南经济的发展而出现的，需要我们进一步探讨解决。希望在各方面的支持下，把海南建立完善社会主义市场体系这个艰苦任务完成更加顺利些，以适应海南下一步大开发的需要。

（在“海南市场体系研讨会”上的演讲，1992年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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