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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国下一步经济改革研究的建议
按照中共十五大的精神，下一步经济体制改革要实现新突破，有利条件很多，但也面临着许多复杂的情况和困难，需要付出相当艰巨的努力。
比如，经济改革与经济发展面临许多新的情况。如何在有效地解决国有企业困难、加大经济结构调整力度中启动新的经济增长点，保持较高的经济发展速度等，都需要把经济改革与经济发展更好地结合起来。稳中求进，关键是在经济改革的有力作用下，保持和实现较高的经济增长。
再如，经济改革和社会稳定出现一些复杂的情况。如何在加大国有企业改革的力度中尽可能减少下岗职工、实行统一的社会保障制度、保持广大职工一定的生活水平等，更需要把经济改革与社会稳定进一步密切结合。稳中求进，关键是通过经济改革，正确协调发展过程中各方面的利益关系。
又如，经济改革与政府改革越来越紧密地交织在一起。要彻底实现政企分开，关键是政府的改革；要加快投融资体制改革，在多方面实现投资主体多元化，更需要政府的改革。稳中求进，关键是加快政府的改革，使政府真正转变职能，在新一轮的发展中有效地发挥作用。总的说，下一步经济改革与经济发展的环境都不很宽松。在这种情况下，注重寻求经济改革与经济增长直接结合的路子十分重要。就是说，下一步经济改革更好地为经济发展服务，主要是要通过经济改革进一步形成多方面的经济增长势头。我认为，这是稳中求进的重要措施，也是安排考虑下一步经济改革的重要思路之一。 从上述考虑出发，提出六条建议：
一、投资体制改革要同启动新的经济增长点相结合
加快建立政企分开的投融资体制，这对于进一步形成投资主体多元化，并由此拉动经济增长是很重要的。下一步，如何把改革投资体制同启动新的经济增长点自觉地结合起来，需要做认真深入的分析和研究。投资体制改革需要做的事情相当多，从下一步经济增长考虑，我认为应尽早实现公共领域，主要是电讯业、电力业、航空业、铁路、高速公路等领域投资主体多元化，这很有可能成为下一步投资体制改革与启动新的经济增长点相结合的一条重要出路。
在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一些公共领域开始发生两个重要的变化：一是现代市场经济大大提高了公用领域各类产业的作用。某些公共领域，例如电讯业，已由原来的基础服务业，发展成为主导性的行业；二是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由于竞争的推动，公用领域的发展速度大大加快，电讯业、电力业、航空业等的发展，已快速跨出国门，成为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中的最具竞争力的领域之一。德国电讯业的成功改革，就是具有代表性的例子。
适应这种发展的新形势，分阶段、有重点地加快公共领域的改革，对下一步的经济发展至关重要。从我国目前的情况看，应及早地推进电讯业、航空业、电力业、高速公路的股份制改革，力争用3—5年的时间，使这几个行业产生几个规范性的股份公司，并使其可能成为我国上市公司的重要主体。在保证国家一定控股比例的前提下，这几个行业实现投资主体多元化，会吸引大量的社会资金和外来资金，对启动新的经济增长点将产生重要作用。
二、抓住当前的有利时机，积极稳妥地推进金融领域的股份制改革建立和完善现代金融体系和金融制度，从根本上解决金融领域中的问题，这是一项根本性的改革，意义非常重大，是国家长治久安之计。
从我国现实的情况出发，可以得出两个基本的判断：其一，我国金融体制的深层次问题尚未解决，化解金融风险的根本出路是加快金融体制改革；其二，由于我国市场潜力巨大，经济长期保持高速增长，内外投资者对参与金融服务业的投资和竞争有相当的积极性。这是加快金融体制改革最有利的外部条件。
金融体制改革的重点是国有商业银行，改革的主要选择是规范化的股份制。这涉及到一系列深层次的矛盾和复杂的技术难题。但是，机会最重要。国有商业银行的股份制改革长期拖下去，可能会失去很多有利的条件。鉴于此项改革的难度相当大，建议：
[page]第一，先在一、两个条件成熟的地方进行规范化的地方商业银行股份制试点。可采取公开发起设立的方式，并在严格规范的前提下发展成上市公司。这项试点成功了，不仅会对全国的地方商业银行的建立提供经验，也能够为国有商业银行的改革提供有益的帮助。
第二，选择一家国有商业银行作为债务托管的试点，为下一步的股份制改革创造条件。国有商业银行改革的最大障碍是存在相当一部分不良债权。这个问题不彻底解决，体制性改革很难迈出步子。为此，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曾在两年前提出债务托管方案。目前，选择一家国有商业银行作为债务托管试点的时机比较成熟，建议尽快实施。
近一、两年，如果能在金融领域实现股份制改革的局部突破，对下一步的金融体制改革会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更重要的是，这项改革可以加快吸引直接投资的力度，对拉动经济增长将发挥特别明显的作用。
三、适应国有大型企业改革的要求，完善和发展资本市场
这些年，我国的资本市场在发展过程中也逐步暴露出由于不成熟性所引发的某些问题。当前发展资本市场，最关键的是完善股票市场。目前股票市场存在四个主要问题：即上市公司主体质量问题、市场环境问题、法制建设问题、监管问题。对此，投资者普遍有些担心：用老百姓的钱去解决国企的困难结果会怎么样，下一步的市场扩容有多大，会不会导致股市价格下跌。为此，对股票市场的发展要有客观估计。
从目前的情况看：一方面股票市场有待规范；另一方面股票市场对推动国企改革又有重要作用。解决这个矛盾，关键是要适应大型国有企业进行股份制改革的要求，培育和发展资本市场。
1.选择非上市的、经济效益好的大型国有企业发行可转换债券，加大可转换债券发行的数量，分流股票市场扩容的压力，增强资本市场的投资性。可转换债券既有普通债券的安全性，又包含某种股票的买入期权。考虑到我国资本市场投机性过强的现状，应选择那些已进行股份制改革，但未上市的、经济效益好并有发展前途的大型国有企业发行可转换债券。建议可转换债券的发行规模可扩大到100—200亿，股票市场发行规模可适当缩小或控制。这样，既能增加投资者的积极性，又能切实解决一部分大型国有企业转制过程中资本金不足的问题。
对发行可转换债券的大型企业，必须严格进行规范化的股份制改革，对其成为上市公司的条件、时机要有明确的规定和承诺。
2.要加强上市公司管理，规范上市公司行为，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及时防范和化解市场风险：一是适度进行上市公司的资产重组，尽可能防止个别上市公司破产可能会引起的消极影响；二是在实行资格登记制以前，应改进审批标准，提高上市公司选择过程的公开性和竞争性；三是要严把配股关，在配股的审批上体现择优扶强的原则；四是切实加强监管，确保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资金投向、决策过程等方面的规范运作。
3.要运用多种办法使上市公司的公有股分步流通。目前上市公司的公有股并轨的条件不成熟，为此应当采用多种过渡办法实现公有股并轨。例如，改部分公司的公有股为优先股；将部分公有股转让给有资格的证券公司等中介机构；改部分公有股为内部职工股；鼓励各种投资基金投资公有股；稳妥地发展场外交易、完善资本流通市场，等等。
4.可建立国有企业重组基金，通过资本市场把分散的社会资本转化为投资，推动国有企业的股份制改革。
与此同时，为促进非国有经济的发展，应当积极支持严格符合条件的非国有经济成为质量高的上市公司。例如，支持业绩好的三资企业进入H股市场；支持质量高的私人企业进入B股市场。这对于引导非国有经济的发展会起到重要的影响作用，同时对新一轮的经济增长也会产生积极的作用。
[page]四、适应国有资产资本化的要求，探索国有资产管理的新路子
近几年来，各地在改革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方面进行了有益的探索。上海、深圳等地创造的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国有资产经营公司、国有资产控股公司的经验，对推动改革的实践发挥了重要作用。
当前需要研究的问题是，国有经济的主导作用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发生了重要变化：第一，作用变了。同样一个亿，可能会支配10个亿、20个亿的社会资本；第二，实现形式变了。由单一的国有制逐步向混合经济形式转变；第三，结构变了。由到处铺摊子转向重点领域；第四，管理方式变了。由实物形态管理向价值形态管理转变。适应这些变化，国有资产管理体制应当进一步改革：
1.在严格划分事权前提下实行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对国有资产的分级所有。“大而全、小而全”经济结构存在的重要原因，是由于各级政府、尤其是地方政府对投资有很大的冲动，在不是直接所有者的前提下，却有很大的投资决策权，成为很多重大项目的投资主体。从根本上改变这种状况的重要措施，是要让地方政府成为某些国有资产的直接所有者，真正对国有资产的投资负责。
2.试行国有资产作为国有资本金实现途径的办法。在发展股份制等各类混合经济中，如何将国有资产逐步变成国有资本金，实现从原来的实物形态管理向价值形态管理的转变，是发展各类混合经济中国有资产管理面临的重大问题。
3.加快推行国有资产的委托代理制。作为国有资本的代表，是不是都要由政府作为直接的代表者，进入企业决策层，这很值得研究。可考虑委托给商业银行、投资银行或国有控股公司，这对提高国有资本的经营效益，实现政企分开都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4.加快部分国有资本的转让。适应国有资本市场化的要求，转让部分国有资本，以适当减少国有经济的比重，这对推动投资主体多元化，提高国有资本的经营效益，都会产生积极的作用。当前，应当抓住有利时机，以多种方式推动国有资本的转让，为国有企业改革创造条件。
五、积极鼓励和支持职工持股的实践
1.允许和支持广大职工在自愿原则下的多种职工持股实践，积极引导，不急于规范。近一、两年，在加快国有中小企业改革中，职工持股发展得比较快，并且有多种不同的实现形式和做法。但同时也出现了强制推行的问题。有的地方和企业以行政手段强制摊派，并且下行政指标，职工对此很反感。搞职工持股，第一要坚持自愿的原则，坚决反对各类强行摊派的做法。第二，注意总结实践经验。比如上海一些企业中成立职工持股会的经验。第三，在发展中逐步规范。目前，职工持股处于实践的初始阶段，有很多问题还需要深入探讨，不要急于统一规范。
2.认真探讨劳动力作为生产要素在不同类型企业参与分配的实现形式。我在1993年曾提出过劳动力产权的概念，即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劳动者不仅应获得工资收入，而且应当在一定程度上享受产权收益。由于劳动力产权直接的承受者是劳动者本人，由此，劳动力产权具有不可转让、不可交易、不可继承的特点。劳动力作为最重要的生产要素，参与企业剩余价值的分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因此，在职工持股实践中，要认真研究一些基本理论问题。
3.应当把企业管理层的持股解决得好一些。充分发挥企业管理人才的作用十分重要。在实行职工持股实践中，有的企业划分了基本股、管理股、风险股，探讨管理层持股的合理比例和由此调动管理者的积极性。管理层的持股比例究竟多大为好，多数企业掌握在1：5的范围内，少数高达1：10。个别企业比例更高一些。比例过分悬殊不好，特别是绝不能把职工持股搞成少数人持股。但应当允许从不同企业的实际出发进行探讨。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与职工的关系是一个大问题。实行职工持股目的就在于努力寻求企业与职工的正确关系。在职工持股的问题上，我们的思想应当更解放一些，看得更长远一些，积极支持和引导职工持股实践的健康发展。
六、以农村土地使用权长期化为重点，探讨如何实现农村经济改革的新突破
1.广大农民心理预期对引导农民的长期投资是十分重要的。因此，搞农村经济改革，要特别重视和研究农民的心理预期。当前，引导广大农民的长期性投资，更要注重研究这个问题。2.尽快在试点的基础上实行农户对土地使用权的长期化。两年前，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曾对此提出过具体建议。实行农户对土地使用权的长期化，能较好地解决农户对土地的一定产权关系，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实现“耕者有其田”的重要措施，它会对引导广大农民的长期投资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3.选择一、两个综合改革试点县进行农民土地使用权长期化试点。在试点过程中加强调查研究，并着手对此进行有关政策和法律文件的调查研究工作。
下一步经济改革的研究，应紧紧把握经济社会发展的新形势新情况。在这方面，有一系列重要问题需要经济改革研究者多想办法、多出主意，更好地为经济改革的决策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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